农民日报推出特困片区脱贫记系列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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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庆祝打赢脱贫攻坚战的伟大胜利,记录这一光辉历程,从2月18日起,农民日报将连续推出《特困片区脱贫记》系列报告文学。

“久困于穷,冀以小康。”打赢脱贫攻坚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是我们党向人民、向历史作出的庄严承诺,是14亿中国人民的共同期盼。摆脱绝对贫困不仅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关键一步,更是中华民族发展史、人类社会进步史上高高树起的不朽丰碑。

党的十八大以来,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坚强领导下,在全党全国全社会共同努力下,经过8年持续奋斗,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如期完成,困扰中华民族几千年的绝对贫困问题得到历史性解决。

为见证、记录这一伟大历程,农民日报派出30余名骨干记者,深入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进行蹲点采访,把镜头对准深贫地区,把笔触聚焦战贫一线,充分展现各级党组织和党员干部带领人民实干苦干、摆脱贫困的生动实践,深情讲述贫困群众自强不息、奋力战贫的感人故事,努力呈现全体人民共襄盛世、同享荣光的美好图景。

这组系列报道共有14篇,充分运用报告文学的写作手法,将新闻性、政论性和文学性融为一体,全景再现全国14个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波澜壮阔的减贫历程,深情书写中华民族脱贫奔小康的伟大史诗。

燕山-太行山区篇:桑干河畔一眼井

农民日报·中国农网记者李海涛侯馨远

北上太行山,万物何峥嵘。一条母亲河滋润一方水土,一眼甘泉水复苏一个村庄,颗颗幸福果挂满丛间枝头,朵朵致富花开遍山坡原野……在河北燕山-太行山区集中连片特困地区中贫困人口最多的曲长城村,驻村干部用苦干实干打开了村民的心结。从水差地贫到丰衣足食,从业弱人散到安居共济,曲长城村将飞沙黄土化作绿水青山,再次写下了“只要有信心,黄土变成金”的动人故事……

曾几何时,一进村子,满目的黄。

眼前是黄泥房,脚下是黄土路,村南不远处的襄山裸露着黄色。冷风吹过桑干河边稀疏的荒草地,卷起薄薄一层风沙,一时间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黄。

惊蛰已过,但仍嗅不到一丝雨水的气息,阳光虽不灼人,却蒸发着一切,单调地洒在墙头,晒在墙边扎堆聊天的老人们皱黄的脸上。

“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里太行自北而南贯穿中国大地的腹心,上接燕山,下衔秦岭,左擎黄土高原,右牵华北平原,自古被称为“天下之脊”。由于自然条件差、土地贫瘠、生态环境脆弱,“天下之脊”周边经济基础薄弱,社会事业落后,早年间行走在燕山—太行山集中连片特困区,像这样满目苍黄的村子比比皆是。

自年始,国家大力推动燕山—太行山片区区域发展,冀晋蒙三省区不断加大对片区内的扶贫攻坚力度,党政机关和企事业等单位定点帮扶到乡、工作到村,使贫困村庄的面貌得到极大改善。

然而,还有一些在发展“死胡同”里打转的村子,成为了难中之难、坚中之坚,也成为最后必须要啃下来的“硬骨头”……

出征

“一进村子,满目的黄。”初见时的模样像是刻在了严春晓心上。

年3月8日,严春晓再次踏上了张家口的土地——两年前,他刚刚结束在万全区的挂职扶贫,这回又再度“出征”,一头扎到阳原县曲长城村任第一书记。

村子背水面山,看上去兼具山水之利,然而彼时,这个位于河北省西北部、坐落在黄土高原向华北平原过渡地带的村庄,却是河北燕山—太行山集中连片特困区域里贫困人口最多的村庄,也是河北省最大的深度贫困村。村子水差地贫、房破貌乱、业弱人散、干群关系紧张,村民们经常成群结队地上访。全村户、人中,有42%被列入建档立卡贫困户,未脱贫人口占全村人口的24%。

虽然来之前,严春晓已对村里情况做足了功课,但真正走在村里,还是让他压力骤增。

“只要有信心,黄土变成金。”一路上,严春晓反复用这句话给自己鼓劲儿。这是年,习近平总书记到地处太行山深处的河北省阜平县骆驼湾村和顾家台村看望困难群众时说出的“金句”——只要有信心,黄土变成金;没有农村的小康,特别是没有贫困地区的小康,就没有全面建成小康社会。

村里平时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人,严春晓这一行“生面孔”格外显眼。路边扎堆的老人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他们。来之前,严春晓特意把泛白的头发染黑,一头乌发配上一张娃娃脸,再加上笑起来脸颊上显出的深深酒窝,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很多。村民们的低声议论传进严春晓耳朵里:“来了仨毛孩子,带队的还是个娃娃脸,能干啥?”

追根溯源,导致这个村逐渐衰败的,是水。近30年来,村域水质不断恶化,大约从年开始,曲长城的水别说喝了,用来洗衣服都让人心里膈应:水的颜色发黄发绿,味道苦咸,熬菜都不用放盐。当然,没有人敢用这水熬菜——用它浇地庄稼不长,村里几乎没人种地了。近几年受市场影响,就连碎皮加工这个在家就能做的传统产业也渐渐难以为继。于是,80%的年轻人被迫离家打工,留下许多老人守着空屋。

最难的时候,曲长城的“千人大军”推着三轮车、赶着牲口、挑着扁担、提着水桶,浩浩荡荡地去5里地外的独山村驮水。一去一回,少说也要一个多钟头。

可在年4月村里的党员会上,当严春晓提议要打井时,竟没一个人作声。

原来,打井的提议已是老生常谈。这些年,找水的努力从未停止过,可到头来都是一场空。政府前后两次给过几十万让打井,结果都是没吃几年,水就又不能用了。之前,还尝试过从10公里外的化家岭村和6公里外的落凤洼村引水,可村民还是感觉水质不理想。众人心头的希望早就被一次次失望消磨殆尽,几乎没有人相信,曲长城还能有好水。

燕山—太行山集中连片特困地区包括冀晋蒙三省区的33个县,其中22个县位于河北省。彼时,河北全省贫困村脱贫出列的时间点就卡在年9月,留给严春晓的时间只有一年半。别的村子一般至多有几十个贫困户,可曲长城底子太薄,贫困户有几百家。且不说真刀真枪地解决民生问题、谋划致富产业,光是挨家挨户填一遍统计数据,就要比别的村多花十几倍时间。

苦闷的时候,严春晓会在桑干河畔静静地待一会儿。万年前,这里曾是烟波浩渺的泥河湾古湖。由于地壳运动,数万年前古湖消失,遗留的湖水汇成了如今的桑干河,农人先祖们就在这片古老的河畔生息繁衍、世代躬耕。而今,历史已沉寂于地下,如何尽快让这方千百年来被桑干河滋养浸润的土地重新焕发活力,成为压在严春晓心头的千钧重事。

坏水井

曲长城并非“命里就穷”。往回数30年,这里在全省都是“好水好田好风景”的先进村。

放眼整个阳原,南北被恒山与阴山余脉夹持,桑干河由西向东穿境而过,形成了“两山夹一川”的狭长盆地。和燕山—太行山连片贫困带上的许多县一样,这里地处中国农牧交错地带,干旱高寒、地瘠民贫,县域仅有16%的河滩地适宜稼穑农耕。而幸运的是,仰赖流经村北的桑干河,曲长城村的大片土地,正是适宜耕种的河滩地。

村里老人说,30多年前曲长城的粮食是出了名的高产,不少地还是制种田。村里多年前还种过果树,果子虽然结得不大,但就是特别好吃。

毁掉这一切的,是一眼坏水井。

“这坏水井是我带班打的。”曾当过40多年村干部的苏全仁说,“年县里决定支持打井。没想到凿到米,钻穿了坏水层,把头层水顶得整个儿污染了。”

可当时并没人觉察到问题,众人一看出水了,就把水抽出来浇地,结果庄稼不长了,没多久全死了。苏全仁一看不对劲,赶紧带着水去张家口市化验,果真,盐碱矾氟全有,这水不能用。

“怎么办?把泵抽上来,就不管那井了,没人想到要把井封了。”严春晓说,“结果这个水一直漫延漫延,漫延了30年。”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眼坏井恰恰打在了全村的上水头。没几年,村里的井一眼接着一眼,都不能喝了,到最后,全村连一眼能浇地的井都找不出了,整个村子迅速衰败下来。

缺水的村子不只是曲长城。从0年左右开始,曲长城周围的村庄虽然运气不差,没有打出坏水井,但也都为吃水的事犯愁。

在桑干河对岸与曲长城邻近的牛蹄庄村,本地人田建光的老院里,就有一口红井,一口黑井。

“红井里压上来的水是红的,最多洗洗衣服;黑井里水是乌黑乌黑的,以前吃水就靠这井。”田建光讲道,“水里边有黑沙子,还有污泥。打上来一桶后,放在那儿差不多几个小时后,慢慢水就清亮了,然后把上边水倒瓮里,下边剩一层泥沙。”

那时在村里,打井就是碰运气。哪片空地看着方便,就在哪施工;钻头打下去,出来的水能喝就喝,不能喝就堵上,换另一头接着打。

燕山—太行山集中连片特困地区水土流失频发,土地退化严重,水资源更是匮乏,十年九旱是其典型气候特征。这也成为片区返贫人口居高不下、稳定脱贫十分困难的重要原因。以张家口市为例,其人均水资源量为立方米,不足全国平均值的五分之一,属于严重缺水地区。即使是邻近桑干河的村子,缺水仍是制约其发展的关键问题。

“之前可不是这样,村里都种向日葵,瓜子卖挺多钱的,现在慢慢也都不种了,浇地没水。”田建光讲到这里,似有不解,“以前虽说旱,可哪里缺水!”

在他的儿时记忆里,大概上世纪70年代末,牛蹄庄的水特别清,也很好喝,挑井水的时候,拿个小棍儿弄个桶,就能打上水来。村里挖地窖放山药,都不敢挖深,一米多点就能出水。

那会儿,桑干河特别好看,两岸有很多树、很多草,还有很多鸟。河水也不是现在的一条,而是三条,当地人叫一道沟、二道沟、三道沟。

大概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桑干河的水慢慢枯竭,原来的“三道沟”渐渐变成了两道、一道,最后只剩下中间最深的那道还有水。

水少了,河边树也不多了,而村里的日子依旧如常。一到冬天,河边的矮树枝条干了,人们还是会把树枝掰断、捆好,拿回家当柴烧,可烧着烧着,树都没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上游山西册田水库开闸的频率越来越少,后来几乎不怎么放水了。为保障下游北京官厅水库供水,桑干河沿岸村庄的水库不能再截留河水。到了0年左右,桑干河几乎快要断流,只有在册田水库向官厅水库放水时,河流才涨得又宽又深,湍急地流过几天。等几天后册田水库把水一掐,桑干河就又“瘦”回了原样。

田建光说,有几年整个阳原都是灰色的。漫天风沙中,偶尔看到几棵歪脖的枯树,只觉得瘆人。

生态的恶化在整个燕山—太行山片区并非个例。20世纪80年代以来,片区气候趋于干旱,再加上地表水资源超强度开发,域内河段几乎全部干枯断流,流域整体缺水。片区城乡居民生活和工农业生产大量依赖地下水,导致地下水严重超采,水位不断下降。于是桑干河边的村子,水井越打越深,直到有一天,曲长城的钻头“不走运地”打穿了百米之下的坏水层,整个村庄的命运就此改写。

看似只是运气不佳的偶然,其实也有必然。

两难

曲长城村域的水被污染得几乎不能用的那几年,刚好赶上国家退耕还林,村里人也就不种地了,壮劳力纷纷离乡到外地打工。当地人介绍,以前县里有不少企业,打工都不用去外地。大概从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开始,受环保政策影响,造纸厂、陶瓷厂、各类机械厂等众多效益可观但耗水严重、排污标准低的企业纷纷关闭,其中不乏张家口市宣化造纸厂这样拥有多名职工的大企业。

作为北京官厅水库、密云水库“两盆水”的上游,为了改善水质,张家口市不仅关停了几百家企业,还严格限制耗水量大的种植方式,对每亩耕地的灌溉水量作了严格限定。同时,受京津两地“虹吸效应”影响,燕山—太行山片区内大量优秀人才和企业向外转移,各方面资源集中流入京津两地。5年亚洲开发银行调查报告中提出的“环首都贫困带”,与燕山—太行山连片特困区所包含的区域基本吻合:在离首都不到公里的范围内,25个贫困县坐落在燕山—太行山两侧。

年,一直处于京津冀发展洼地的燕山—太行山片区有了新的历史定位,迎来了命运转折。这年10月,由国务院扶贫办和国家发改委牵头组织编制的《燕山—太行山片区区域发展与扶贫攻坚规划(—年)》获国务院正式批复,将片区定位为京津地区重要生态安全屏障和水源保护区、文化旅游胜地与京津地区休闲度假目的地、国家战略运输通道与重要物流基地、绿色农副产品生产加工基地、京津地区产业转移重要承接地。规划同时要求,加大中央和国家机关、国有企事业单位、军队系统等单位对片区的定点扶贫支持力度。作为河北省农业农村厅产业扶贫办公室主任,带队帮扶全省最大的深度贫困村,严春晓与曲长城的相遇,意味深长。

严春晓做事干练、思路清晰,对各种政策要求早已烂熟于心。《规划》要求,在改善农村生活条件方面,应实施“六到农家”工程,具体涵盖水、电、路、气、房和环境改善等六项内容。显然,水是曲长城发展绕不开、也是村民们最迫切需要解决的生活问题。

时间紧迫,严春晓马上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哪里能请来找水的专家。终于,通过省委党校中青班同学,他找到了省煤田地质局水文地质队队长、正高级地质工程师齐俊启。

给井选点那天,齐俊启空着手在山上溜达了一会儿,就告诉严春晓“看好了”。

“这啥仪器也没测,就行了?”严春晓试探着问。

“没事儿,肯定有水。”齐俊启也不多说。

严春晓没再多问,心里却实在没底儿。随后几天,他一直催着勘测团队带上设备,再来村里确认一下。很快,专家们带着勘测设备上山了。

当勘测完得到“每小时出水不低于30方”的保证后,严春晓虽然还是不敢相信,但他脑子里迅速算起了账:“一个人一天生活用水大概多升,人一天多方,一眼井一天出10个小时水,就够全村用了,而且还有人不在家呢。”

打井的地点,最后选在了村南襄山半山腰,海拔米,比村子高出米。消息一出,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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